橙子是一位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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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梦

DAY. 1—转动的岁月


朴灿烈做了个梦。

梦里春日变成炙热的夏天,阳光变成霓虹,死寂的心脏变成跳动的鲜活,他与某人亲吻纠缠,在暗夜里急促吐息,他看见断裂的钢琴变回粗糙的雏形,然后他坐在书桌前一刀刀的雕刻。

金俊绵把他叫醒后,朴灿烈还有些不清醒,春日的光让思维更加散漫疲倦,阳光里卷着尘埃盘旋,然后落在他身上,用春日的温度彻底唤醒他。

“灿烈?还好吗?”金俊绵皱着眉晃了晃眼神还有些散漫的朴灿烈,担心不已。

他是出于关心来看看朴灿烈的情况,却不想刚进门就看见卧室门敞开着,朴灿烈正躺在床上毫无意识,金俊绵叫了他很久才看见他睁开眼睛。

朴灿烈只觉得又像昨晚一样,脑海里的梦境画面又极速清空,只留下一些模糊不清的记忆,零零散散无法拼凑完整。

“我没事,你怎么来了。”朴灿烈坐起来,难受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想把脑海里那些模糊的东西拼凑起来却发现徒然无力,又是那种该死的空洞感侵占了自己的身体。

金俊绵看着朴灿烈不是很舒服的样子去客厅给他倒了杯水,看着他喝下后开口道:“顺路过来看看你,给你带了草莓蛋糕,你怎么显得这么没精神?”

“可能昨晚没睡好吧。。。”朴灿烈扫了一眼金俊绵放在桌子上的盒子一时有些迷惑“草莓蛋糕?”

“对啊,我记得你在好长一段时间里一直吃草莓蛋糕。”

朴灿烈疑惑的看着一脸真挚的金俊绵“我不是很喜欢草莓啊。。。”

“啊?你从大二开始就总是买草莓味的东西,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呢。”

金俊绵是朴灿烈父亲的徒弟,从刚入警局就跟着朴灿烈父亲做事,也算是看着朴灿烈长大的哥哥,后来朴灿烈毕业进入了警局也是金俊绵一直在带他,他明确的记得朴灿烈老是买草莓味的东西,今天办案路过UN小巷朴灿烈经常去的那家甜品店时就顺手买了草莓的蛋糕想着来看看他有没有从父母去世的悲伤里好转,现在看起来并没有。

而朴灿烈也觉得奇怪,他能想起来自己确实买过草莓味的东西,但是他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口味,自己为什么会经常买草莓味的蛋糕,朴灿烈也记不起来,那么在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为什么会喜欢草莓呢?

朴灿烈打开蛋糕盒子,剔透的红色果酱漂亮的铺在白色的奶油上,烘焙蛋糕的香气和草莓的清甜充斥鼻腔,每次呼吸都是澄澈的甜味,诱人极了。

又是这种难言的熟悉感,一缕一缕从血管和细胞里生长出来,刺痛得让人难过。

“俊勉哥,你知不知道一家叫"too"的书店?”朴灿烈眼神停滞在蛋糕上,语气里带着轻轻的呢喃意味,他想起来梦里那家宛如北欧森林风格装修的书店,盛开的永生花和藤蔓,一切都清晰无比,但是唯独想不起来。。。梦里的人。

“"too"?是那家你经常去的书店吗?”

“我。。。经常去?”朴灿烈难以置信的看向金俊绵,语调也升高了不少。

“对啊,就在这家甜品店隔壁嘛,你以前经常去那里,还给我们推荐过,说环境好,而且钢琴演奏也很优越什么的。。。”金俊绵看着朴灿烈一脸不可置信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觉得他有点错乱呢?

钢琴演奏?他隐约记得梦里也有人弹奏钢琴,心动仿佛穿过时光又再次出现,伴随着草莓蛋糕的香气和甜味席卷感官,这种涌动在身体每一处的奇妙感受好像在明确的告诉他—那里会有些什么。

“或许。。。我以前是跟什么人一起的吗?书店也好,甜品店也是?俊勉哥记不记得我有没有什么。。。朋友之类的?”

“啊?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去的啊,不过一直对那里的钢琴演奏称赞不已,我还以为那里弹钢琴的是你什么认识的人,今天路过去问了一下,发现不是的,不过那里老板倒是认识你。”

春日的光逐渐黯淡下去,天际的橘色和蓝色边际变得模糊不已,漫长的梦境让人如同真实经历般,一帧一画都按着现实的时间走动,原来就这么的,白昼临近末尾。

“哥记得,爸爸给我的那个怀表吗?”朴灿烈看着窗外从楼顶吊下来的爬山虎树叶,被光线投成暗影打在屋子的墙壁上缓慢开口。

金俊绵点了点头“记得,你一直带着的不是吗。”

“它坏了。”

“坏了?可以修好吧,我记得你家附近不是刚好有家钟表店嘛。”

“是呀,可以修好。”黑色的阴影在墙壁上蔓生摇曳,朴灿烈那双极为漂亮的眼睛被无光的倒影占据,本来应该明亮如春水的眼底波光也沉沉而逝“但是为什么,我也觉得自己的时间坏掉了,而且无法修补呢。。。”

金俊绵看着眼神不知降落在何处的朴灿烈隐隐有些心疼。

每颗心脏都是易碎单薄的,在漫长的岁月河流里摇曳,在还未成为死去的寂静之前不知道要有多少次破碎,每一道裂缝,都在迎接最后的灰飞烟灭。

而当我们面临任何与死亡有关的时刻,都是破碎的契机。

“灿烈啊。。。”金俊绵一只手搭上了朴灿烈的肩膀,张了张口却也只能叫声他的名字,天光逐渐黯淡下去,春夜来临,孤独的,空虚的时刻也降临人间,缓慢刺进破裂的心脏,无力且空荡。

那台断裂的木头钢琴此刻正躺在床与墙壁的角落里,节能灯的白色光芒落在上面,在深色的床单上显得更加显眼。

“这是什么?”金俊绵将那驾钢琴拿起来,好奇的打量。

“可能是,我的作品?”

“致永不逝去的彼得潘?”金俊绵看着底座的文字念了出来“不是本书吗?”

他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拍了一下朴灿烈的肩膀“我记得今天路过too的时候看到明天下午有《彼得潘》电影的放映会,还有主题阅读。”

朴灿烈一愣,只觉得有很多神奇的细节都在无形中指引他,推着他让他去未知的境地里。

夜风又从窗户的空隙透进来,卷起草莓和奶油的香甜气息,混合着窗外爬山虎的植物气息,杂糅成奇妙的香气。

春夜就是如此,温润朦胧,令人神志不清又困顿疲惫。

边伯贤看着天色逐渐黯淡下去,对面颜色深红的巷子围墙也在天幕之下变成暗夜里更深沉的轮廓,黄色的路灯一瞬间亮起,像是黑夜里微弱的奇迹。

“我想去见他。”他以虚无的身体靠在玻璃上,目光悠远不知跟谁对话。

钟表零件叮叮咚咚的下落在实木桌子上,白发的老者抬起头看向坐在阴暗角落的边伯贤“现在是夜晚,你可以出去。”

边伯贤目光微动,扭头看向正在收拾凌乱零件的店主“可以吗?”

看到他点头后,边伯贤快速地站了起来,他不用推开门,直接将身体穿过玻璃,然后一路穿过围墙和正在复苏的樱花树,每一步都空荡虚无,但是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

要见到他。

你看,变成灵魂的我,可以更加快速地奔向你,一路通畅,再无障碍。

他停在朴灿烈居住的建筑下方,温度催生的新一季樱花正在开放,他奔跑带起的微弱气流细微的卷起了几瓣地上的粉色,下落的樱花穿透他的身体,随着地球的重力垂直盘旋下坠。

然后他看到了,正坐在长凳上的朴灿烈。

灰色的卫衣上零散躺着几瓣樱花,显得格格不入,他靠在椅背上带着长线耳机,手机里正放着不知名的歌曲,手里还捧着一块带着鲜红果酱的草莓蛋糕。

“UN小巷的草莓蛋糕吗?”边伯贤插着口袋走到他身边坐下,明知道朴灿烈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还是自然而然的开口,日常又悠闲的问道。

朴灿烈自然是听不到的,他只觉得身旁一阵微风,气流微微运动,落在自己身上的樱花也改了方向,他看着手里的蛋糕自言自语“我为什么会买草莓蛋糕?”

边伯贤闻言笑了出来“因为我只让你买这个。”

红色的果酱在路灯下熠熠生辉,像流淌浪漫的星河,在纯白色的奶油上晶晶亮。

边伯贤看着朴灿烈拿起旁边的叉子切了一小块放在嘴里,有些不满的叹了口气“现在只有你能吃到了,我也想吃草莓蛋糕。。。”

“好甜。。。”朴灿烈尝了一口后撇了撇嘴,奶油和果酱在嘴巴里混合,厚重的奶油和草莓的味道在口腔发酵,糖分席卷所有的感知细胞,本来就不太吃甜食的他觉得有一点甜的过头,丧气的靠回椅背上叹了口气。

“果然我不喜欢甜食。”

边伯贤又稍微离朴灿烈近了一点,看着重新闭上眼睛靠着椅背的朴灿烈不自觉温柔的笑了出来“是我喜欢甜食,笨蛋。”

看着静止不动的朴灿烈,边伯贤心下微动,即使不会再跳动的心脏也突然像是被击中一般,他缓缓靠过去,两人之间的距离被一寸一寸拉进,直到双唇相贴。

即使没有人能感到这个吻的温度,来着虚无的灵魂的亲吻,连边伯贤自己都感受不到朴灿烈的温度,只是停在了完美的距离而已。

是如此飘渺的,却安静的吻。

只是短暂的停留,边伯贤又做回原本的位置,看着毫无反应的朴灿烈无奈的笑了笑“没有尝到草莓的味道呢。”

朴灿烈觉得今晚的风有些奇怪,好像就停在自己身旁盘旋,闭上眼睛的时候好像流动的空气突然贴近自己,但是却没有令人不适的凉意,反而让他有些不舍。

“致永不逝去的彼得潘。。。”

朴灿烈又想起钢琴底座的那行字,不自觉的喃喃出声。

“嗯,致彼得潘。”边伯贤也靠在椅子上,接着朴灿烈的话说,如果不是没有人看的见他,他们两个现在的对话就显得日常又温柔,像是普通的,这人间的恋人。

为什么是彼得潘呢?

因为他可以跨越岁月,在星夜出行。

带着奇迹般地爱,在转角路灯某一次的闪烁里,从永无岛来到人间,带着仙尘和冒险将我们的无趣人生填满。

此刻我在你身边,成为你看不到的存在,像是温迪长大后就再也不会记得那个拒绝成长的彼得潘。

但心中一隅,仍在为你滚烫炽热,因为你在逝去的岁月里在那里种下繁星,然后在人世的流转里悄然生长,直到成为为你而生的整片宇宙。

我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至少七日之内,不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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